田国强：中国经济新方位 须处理好发展和治理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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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官方消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于12月14日在北京召开。会议当天，《人民日报》发表了长篇评论，中国经济“新方向”的提法首次进入公众视野。中国经济在螺旋式发展过程中，站在新的历史方位，进入了新的状态、新的模式和新的阶段。

2016年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决定性阶段的第一年，也是推进供给体制改革的关键阶段。从一个新的角度看，中国经济还面临哪些问题？什么样的趋势会持续下去？如何有效推进改革？带着这些问题，《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了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院院长田国强。

田是我国著名的市场经济学家和第16届孙·经济学奖获得者。他认为，在继续推进供给侧结构改革的过程中，必须坚持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地发挥政府在维护和服务中的作用，处理好发展和治理的逻辑。

国内生产总值目标有望在明年降低

《21世纪》:中国经济的“新定位”，首先表明经济发展已经进入新常态，总量和基数变大后，增长速度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快。未来的经济会如何发展？目标会降低吗？

田国强:中国经济在2016年已经稳定，但与中国经济的潜在增长率相比，6.7%的增长率仍有很大差距，中国经济本可以表现得更好。

虽然未来中国经济的潜在增长率将进入下行通道，但近年来实际增长率与潜在增长率的差距过大，超过两个百分点。这种不正常的差距能否缩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改革的成效。

如果改革能在短时间内有效实施，政策反应适当，在“十三五”期间，平均潜在增长率仍可保持在7%左右，使实际增长率接近潜在增长率。相反，如果改革停滞不前，实际增长率将大幅下降。

展望2017年，全球经济复苏前景不明朗，特别是在发达经济体，欧盟内部动荡和美国总统换届导致的外部环境不确定性可能增加，这使得中国经济短期内难以依靠外部力量实现复苏。

当然，中国面临的最大风险是，许多部门没有真正按照中央决议的精神进行深入的市场化体制改革，没有对当前的经济低迷做出回应，没有解决“谁来做”和“怎么做”的关键和方向性问题，如政府或市场、国有企业或民营企业。许多部门和地方政府搞“空对空”和形式主义，各种新观念、新文件层出不穷。

我们预计2017年的增长目标数据将会降低。

21世纪:实际增长率和潜在增长率之间的巨大差距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田国强:中国经济结构失衡的根本问题还没有解决。这种结构性失衡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首先，经济结构失衡导致转型滞后。它体现在需求结构的失衡上，包括投资需求与消费需求的失衡、内外需求的失衡；产业结构失衡，高能耗高污染产能严重过剩，制造业规模大而不强，产品质量低，创新不足；市场结构不平衡，缺乏具有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的企业。

第二，制度结构的失衡和发展逻辑的错位主要体现在“三重轻”——强调政府高于市场，国家财富高于人民财富，发展高于服务。目前，经济下滑的压力主要是由于政府主导力量的枯竭和地方财政的不可持续性；国有企业产能过剩挤压民营经济，资金继续流向本已充裕的国有企业，重复投资、无效投资积累、造血机制不足；此外，政府行政过程中的严重不作为和对“新常态”的误解是由多种原因造成的。

第三，治理结构的失衡和治理逻辑的失败，即下级部门和地方政府的决议、决策和执行力之间的失衡。许多部门和地方政府没有真正贯彻中央的决议精神，特别是没有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更好地发挥政府的作用。

有必要扩大有效市场体系的供应

21世纪:贯穿2016年经济政策基调的供应方结构性改革，其中去产能和去库存都导致了相应领域的价格通胀。你认为明年实施改革时应该强调什么？

田国强:显然，依靠政府的行政手段而不是市场的人为分解和基于任务的去产能和去库存是不可能达到预期效果的。并且可能存在激励扭曲，这将压制一些有效率的民营企业，而无效率的国有企业甚至僵尸企业仍然可以得到各方面的支持。

在我看来，供给方结构改革最根本的是扩大有效市场体系的供给，这应该以深层次市场化体制改革的内涵来推进，让各种所有制公平竞争。为了提高市场效率，建立有限维护和服务型政府，提供各种所有制公平自由竞争的环境，增强私人信心和发展民营经济。这是中国处理发展逻辑和治理逻辑，解决当前经济困难的症状和根源的必要战略。

21世纪:今年关于产业政策的学术辩论也引起了很多关注。如何通过产业政策实现创新驱动的发展？

田国强:对于转型经济体来说，创造一个合理的竞争性市场体系环境远比制定和实施“精确”的财政政策、货币政策或具体的产业政策更重要。

中国经济创新驱动发展和可持续发展的有力保障不是依靠政府和国有企业，而是依靠市场和民营企业。所谓创新，首先意味着打破常规，这就不可避免地包含着高风险，尤其是高技术创新具有高风险的特点。一旦成功，将有可观的利润回报，这将吸引更多的资金投资一个又一个。

对于国有企业来说，承担如此高的风险是不可能的，因为内在缺乏承担风险的激励机制。对于民营经济来说，由于其追求自身利益的强烈动机，最敢于冒险，因而最具创新意识。

有限政府的主要职责是维护和提供公共服务。中国离有限政府的定位还很远，因此有必要通过市场化的制度改革取向，建立有限政府和现代市场体系，从而合理界定和明晰政府与市场、政府与社会的治理边界，解决中长期发展和治理问题，实现国家治理的现代化和长期稳定。

来源：简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