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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经济学家、翻译家、南开大学教授杨敬年4日在天津逝世,享年108岁。在他去世之前,他刚刚获得了牛津大学圣体学院的荣誉院士。
杨敬年,1908年生于湖南汨罗。他早年在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学习。1948年,他在牛津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后,应时任南开大学校长何炼的邀请,回到中国,在南开大学担任教授。在南开大学任教期间,主持成立了财务部,并担任南开大学经济系学位委员会主任。1998年,90岁的杨敬年翻译了74万字的经济名著《国富论》,成为学术畅销书。2007年,当他将近100岁的时候,他写并出版了一本27万字的自传《谈论未来》。
就在不久前,牛津大学圣体学院院长理查德·卡沃丁(Richard Kavodin)给杨敬年教授发来贺信,宣布他当选为牛津大学圣体学院名誉院士,并说“圣体学院的全体师生都很荣幸能与您保持这种联系。”荣誉院士是牛津大学圣体学院授予杰出院士的最高级别头衔,旨在向专业领域的社会精英授予杰出贡献。
[新闻] 108岁的学者杨敬年:超越生命长度的力量
▲杨敬年近日接受《新华日报》记者采访。
▲1945年冬天,杨敬年在英国。
▲2006年,杨敬年98岁,学生杨在南开校园被拍到。
●现在,108岁的杨静年每天早起还得背诵几首古诗。他最喜欢杜甫,尤其是《秋八首》。每天晚上,他仍然收听新闻,从“共同关心”到“新闻网”。当被问及今天最具思考性的问题时,杨静年说:“我仍在思考中国的未来。”
●1908年,即“光绪三十四年”,杨敬年出生于湖南汨罗。"我花了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这是一个非凡的世纪."
●杨敬年80岁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生产党。有人说这是一场表演。他回答说:“你不认识我。”
●37岁学习,86岁退休,88岁写了20多万字的《人性》,90岁翻译了亚当·斯密的《国富论》,100岁出版了27万字的自传。最近的作品是不久前口述的一篇长文章。作为一名读者和翻译,我记得今年我和有着119年历史的商务印书馆建立了关系。
●杨敬年后来在家乡左经常提到的“天有光,人有铁”。在这一生中,他几次经受住了命运的折磨,不是靠举起拳头,而是靠坚强的消化力,咀嚼苦难。
●“当你在任何时候看到一朵花时,它就是同一朵花。”当我们为几年前没能去看望他而感到遗憾时,当他精力更充沛时,杨经年的一位年轻朋友、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副教授关永强说:“现在,你会看到那些在花开得正盛时看不到的地方,它们更耐人寻味。”
108岁的经济学家杨敬年半闭着眼睛,静静地坐在沙发上。1978年,黄斑病变逐渐夺走了他的视力,105岁时的肺炎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在此之前,他每天凌晨3点就起床了,整天致力于阅读和工作。如今,这些都太难了。
86岁时,杨敬年从南开大学讲台上退休;88岁时,他写了20多万字的《人性对话》;90岁时,他翻译了74万字的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该书在16年里被印刷了16次,成为学术畅销书;95岁时,他修改了这个翻译,增加了60,000字;到100岁时,他已经出版了一本27万字的自传《谈论未来》;105岁时,《谈论人性》被重印。他“纠正了自己的想法”,听写了10,000多个单词的变化;他的最新作品是不久前口述的一篇长文章。作为一名读者和翻译,他回忆起自己与有119年历史的商务印书馆接触了90多年。
现在,杨静年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像一本历史书和一本关于人生的哲学书。他不能独立站立和行走,但他也能背诵四书五经、李白和杜甫的句子,还能自由地背诵他朋友的手机号码。他英语说得和他在牛津大学时一样好。他再也不能自己看书看报了,但他还要求保姆每天为他自己学习,从早上半小时到下午一小时。他的听力仍然很好,但在交谈中,他不得不不时地抬起手,捂住一只耳朵,以防止声音从这只耳朵传进来,从那里传出。他很难支持长时间的谈话。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后,他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一边倾斜,但是每个接触到他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生命中非凡的力量。
"当你在任何时候看到一朵花时,它都是同一朵花."当我们为几年前没能去看望他而感到遗憾时,当他精力更充沛时,杨经年的一位年轻朋友、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副教授关永强说:“现在,你会看到那些在花开得正盛时看不到的地方,它们更耐人寻味。”
“我要走很长的路,我要在修远走上走下。”
“37岁开始学习,86岁退休,90岁开始翻译...你对年龄增长的看法与普通人不同吗?”
“我不害怕。”
“什么在支持你?”
“追求学习。”
1908年,即“光绪三十四年”,杨敬年出生于湖南汨罗。在他出生的前一周,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相继去世。
"我花了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20世纪是一个非凡的世纪."杨静年说道。
作为一名学者,这是最好的和最坏的时代。人类前几代人的经历被压缩成一代人的命运。新旧交替,中西碰撞,各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于一个来自贫困家庭,只能找到免费学校,而且“没有其他兴趣,不会下棋,只想学习”的年轻人来说,他的学习道路注定是复杂的。
1927年,19岁的杨敬年考入黄埔军校长沙分院。几个月后,“马日事变”,许克祥,国民党在长沙驻军,宣布反共,杨敬年,谁是共产主义上瘾,准备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离开学校愤怒。
他在贫困中生活了几年,1932年,为了免费学习,他被国民党训练县长的中央政治学院大学系行政部录取。毕业后,他被分配到江苏省民政厅,但杨敬年没有去。“只有我一个人没去。我的同学都是高官。我很穷。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我这么穷的时候读什么书?我没有听。”
1936年,28岁的杨敬年被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录取,成为民国四大经济学家何连和方先庭的得意门生。他打算考耿,毕业后留在学校。没想到,入学不到一年,“七七事变”就爆发了,他不得不中断学业,跟随老师在政府工作了七年,成为相当于现任秘书的财政部秘书。
何老师劝他放弃出国留学,“景年,你老了,我劝你不要出国留学。如果你想从事银行业,我会把你介绍给周作民。如果你想从政,我就把你介绍给陈慈禧。”但他不想做银行或政治。
1945年,37岁的杨静年登上一艘从孟买开往伦敦的船。他获得了在英国学习的第八个政府资助,并成为牛津大学哲学、政治学和经济学专业的大一新生。
60年后,当杨敬年的学生孟宪刚想写一篇关于他老师的文章时,他发现人们对杨敬年的关注集中在他与命运的斗争上,而忽略了他作为一名学者一生为求知和自强不息所做的不懈努力。”这是他的《夕阳红》的真正原因和内容,也是他的“大故事”。
这是一种“听真话,夜深人静”的追求。“我要走一段很长的路去修远,我要走上走下。”支配我的唯一动力是充分发挥我的才能和才智。”杨静年说道。
他认为生活就是追求更多的知识和更大的力量,即使它危及生命和牺牲幸福。人类的进化在于这种无止境的追求。“总会有值得活下去的东西。”
现在,他仍然怀念牛津充满活力,只需要专心学习的日子。他把那段时间描述为“无忧无虑”和“最快乐”。“我们每个人都有两个房间,一个卧室和一个阅览室。早上,一个老人进来说“早上好,先生”来叫醒你。早上,一个女工整理你的被子,打扫你的房间。晚上,老人又来了,“晚上好,先生”,看看你是否在房间里。睡觉时,他会为你掀开被子,“晚安,先生”。"
1948年,40岁的杨静年以50%的淘汰率获得了牛津大学的博士学位。他关于政府权力下放的论文被认为是“对知识的原创性贡献,适合发表”。10月,他放弃了在美国工作的机会,应时任南开大学校长何连的邀请回到了南开。当时,天津解放在即,何廉很快就去了美国,临走前给杨敬年留了一些黄金,“敬年,你还年轻。”
护照在他手里,杨静年可以说他要走了,但他心里暗暗高兴:“有所作为的时代终于到来了。”
这一年,杨敬年已经40岁了。
“逆境能给人一种锻炼,有些道德价值只有在逆境中才能实现。”
"你说过你能在逆境中生存下来,因为你有自己的原则?"
“是的,人生有义。也就是说,不管我在哪里,我仍然会做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生活是一种我无法改变的情况。正义意味着做我应该做的事。我喜欢读冯友兰的哲学,冯友兰说:“不管将来或过去有没有意外,不管是幸运还是不幸,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是用武力赢得你的生命。不管将来或过去是否有意外,或意外的幸运或不幸,都叫做用正义去创造生活。"
1949年,杨敬年主持成立南开大学财务系,成为该系第一任系主任。他已经忙了一两年,招聘,安排课程,并与中央财政部签署了合作办学的合同。
因为他想做更多的科学研究,1951年,他主动辞去了系主任的职务,准备征集师生赠送的“财务部先锋”的旗帜。
那时,他在牛津的博士学位一文不值。他说他将“重新开始”,自学俄语,并翻译了三部苏联学术著作。
但随后,在1957年,49岁的杨敬年被列为“右派”,其次是“历史反革命罪”、“牛鬼蛇神”和“专政对象”……1974年,他的妻子因脑溢血瘫痪,此后一直卧床不起。1976年,他唯一的儿子死于急性疾病。到1979年,杨敬年平反,成为“一名正直的大学教授,能够从事教学和科学研究”,他已经71岁了。
杨敬年后来的同乡左经常提到:“天有光,人有铁。”在这一生中,他几次经受住了命运的折磨,不是通过举起拳头,而是依靠强大的消化力,咀嚼苦难。
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一些孩子拦住他问道:“你是不是一个幽灵般的神?”杨静年说:“是的。”另一个孩子问:“你今天是个坏人吗?”“做个小卒。”“你明天还会变成幽灵吗?”“我得走了。”
他心中也有悲观的想法。他说,感觉就像在沙漠中独自行走,前方只有两条路:死或活。他背诵了司马迁的《报任安》,觉得如果他死了,“如果九头牛中有一只是羽毛,那它和虫子又有什么不同呢?他依靠毛泽东的话来恢复心理平衡。“你来的时候,你会安全的。你一点都不用担心,让你的身体慢慢地增长反抗它的抵抗力,直到你最终赢得它。这是我治疗慢性病的方法。”他认为自己的切身经历是一种严重的慢性病。他在一幅苏联画中看到一块巨大的岩石静静地站在潮水中,他想:“我就是岩石,我想成为岩石。”他甚至觉得,20多年的苦难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逆境能给人一种锻炼,有些道德价值观只有在逆境中才能实现。”
“我觉得党和人民将来会给我公正。我不在乎,我努力工作。”谈到过去,108岁的杨静年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我靠公费学习,我得做点工作来报答他们。”
在被迫离开讲台的22年中,他竭尽所能从事与学术有关的工作,包括翻译了7部200多万字的经济著作,校对和完成了180万字的联合国文件翻译。几乎所有这些都是不能签的,很少甚至经常是没有报酬的,“没关系,只要你能工作。”
1976年,当唐山大地震袭击天津,地面震动时,杨静年站在瘫痪的妻子身边。“我的心很稳定。她不能动了。我不能走路。如果你想死,你会死在一起。”地震后,他们搬进了地震棚。在大家惊慌失措的那个晚上,杨静年独自搬了凳子,坐在大树下,借助星星和月亮继续翻译他的书。
张俊善(音译)是一名学生,他记得文革后,杨静年志愿为经济系77年级的学生开设专业英语课。下课时,他在黑板上写了这样一句话:“水滴把石头打凹,不是因为它的力量,而是因为它落下的频率”,意思是滴水使石头磨损。
这是一种信念。
“一个人的起起落落、成功与失败都是宇宙中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觉得你的生活怎么样?”
“投球是无辜的。”
“没有遗憾?”
“不,我认为我配得上所有的人和国家,对吗?”
"你对生活有什么感受,想和我们分享吗?"
“小时候,我读过陈独秀、陈独秀的《文存》。它有四句话:世界是一个战场,生活是一场斗争。没有逃跑和生存的空间。我认为生活意味着生存和发展。为了生存和发展,一个人需要知道,另一个人需要创造。”
康复后,70多岁的杨静年决定再工作20年。
他对学生和年轻教师说专业英语,从70岁退休到86岁;它还率先在中国建立发展经济学,编写教材,撰写专著,培养硕士研究生,并将这门课程引入中国。他发表《论人性》一文,探讨人性与各种社会制度的关系,指出世界上一切动乱的根源在于两个根本问题:政治上的权力分配不公和经济上的收入分配不公。他认为人性有善有恶,一个好的制度可以让坏人变得更好,而一个坏的制度可以让好人变得更坏。
1983年,75岁的医生杨敬年在中国首次被录用。到1994年退休时,他已经培养了20名硕士学生。
杨敬年说,与培养了几十名博士生、出版了几十本专著、发表了几百篇论文的教授相比,他真的感到惭愧。"然而,我已经耗尽了我微薄的力量."。
总有人抱怨他,但他认为“一个人的起起落落、成功和失败都是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事情。”
80岁时,杨敬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有人说这是一场表演,他回答说:“你不了解我。”。
1998年,大二学生管永强听了杨静年的一次讲座。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90岁的杨静年整整站了两个小时。“这是老师对学生的一种尊重。”。2004年,为了了解南开大学经济学院的历史,管永强多次拜访杨敬年。“每次,他都把我们送到楼梯上,站在那里看我们走下去。当时他96岁,我们只是普通学生。”
商务印书馆编辑魏松说,他是“杨先生的学生的学生”。杨敬年翻译书籍并为他们写了一本指南。商务印书馆出版吴《中国国民收入(1933)》时,我们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写序言。”邀请参加,陈老师是南开经济研究所所长、天津市副秘书长。以我们的能力,我们找不到这样的专家,这让我们很感动。杨老师总是特别为别人着想。”
对于这些,杨敬年的“老同学”早就感觉到了。南开大学经济系77年级的学生们在一起交流思想,很多人觉得杨静年很会照顾自己。“如果每个人都有这种感觉,那么杨先生为我们大家所做的一切就一目了然了。”学生陈丽说。
“杨先生是我的终身老师”,从美国邹玲开始,他每周都给杨静年打电话。三十八年前,因为跟不上专业英语的发展,她从杨静年的家里辞职了。她惊讶地发现,她70岁的老师正在学习法语,每周上两次课,每天背单词。"你会输给我70岁的男人吗?"杨经年问:“以后有什么问题,欢迎你到我家来,我会给你答复的。”
“杨先生70多岁学习高等数学的时候,对我说‘只要你开始,就永远不会晚’,这不仅是我的,也是我儿子的座右铭。”学生赵金说。
我说我有自画像,所以不要超过它。杨静年的自画像是:我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冯友兰在《新论》中说,中华民族可以延续几千年,因为它有两个特点:一是重道德高于一切;第二,它不在乎,“我是这样的人。”
现在,108岁的杨静年每天早起还得背诵几首古诗。他最喜欢杜甫,尤其是《秋八首》。每天晚上,他仍然收听新闻,从“共同关心”到“新闻网”。几个月前,牛津大学基督圣体学院刚刚授予他荣誉研究员的称号,以表彰他对学术界的终身贡献。
当被问及最发人深省的问题时,杨静年说:“我仍在思考中国的未来。”。
来源:简阳新闻
标题:108岁经济学家杨敬年辞世,90岁时翻译国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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