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善达：放水养鱼 减税不是短期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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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期财政收入的“减少”被用来换取可持续发展新动能的“增加”。最后，通过放水养鱼来保护税源，激活经济活水以实现长期稳定的财政增长

本报记者王艳春/文

“税收有四两种用途，可以激活经济活水。在供应方改革的政策工具箱中，减税是主要工具之一，以便激发微观经济的活力，释放增长的内生动能。”前国家税务总局副局长、财政经济联合研究所所长许善达3月中旬在接受《财经》记者专访时表示，中央政府提出“确保各行业税收负担只减不增”，这是结构性减税向综合减税转变的风向标。

徐善达，联合财经研究所所长，原国家税务总局副局长

在传统的增长动能发生变化的同时，一些新的经济动能正在发芽。业内许多人呼吁减税、减费，这不仅有助于培育新的动力(爱心基础、净值和信息)，激发民间投资的活力，吸引经济的活水，也有助于降低企业的经营成本，使企业有更多充足的资金投资于产品创新和产业升级，还能释放社会需求，为衰退的经济提供基础。

许善达表示，从结构性减税到综合性减税，都要设计好制度框架，这样才能真正降低税费，给企业一个明确的减税“账本”。

许善达是近20年来中国财税体制改革的主要参与者之一。曾担任税务改革司、政策法规司、地方税务局局长、稽查局局长、国家税务总局副局长，见证了分税制改革、增值税转型和“营改增”改革。他也是结构性减税的忠实拥护者和推动者。今年大营改革全面启动后，许善达进一步阐述了他的减税新思路。

根据国家税务总局发布的数据，2015年上半年，“营改增”实现结构性减税1102亿元，全国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所得税、营业税、增值税减免税政策共减征486.31亿元。去年前三季度，中国支持创业和创新的税收政策共减少税收2375亿元。同时，国家将小微企业增值税和营业税优惠政策的实施期限延长至2017年底。

许善达认为，要真正实施供给侧改革，必须处理好税制改革与减税的关系，从财税体制改革入手，制定长远规划。通过加快财税体制改革，为企业创造一个更加公平、法治和市场化的发展环境是根本原因。从长远来看，通过制度设计，可以消除市场经济运行中的诸多制度障碍，加快地方税收制度的培育，尽快启动人大考试制度，根除乱收费的根源。他说:“减税不是刺激经济增长的短期红利，而是加快中国财税体制改革的关键，是一个长期的、整体的制度变迁。”

减税板块有多大

《财经》:政府今年提出的5000亿元的减税计划如何真正落实？

许善达:5000亿元的减税板块涉及很多税种。首先，自营职业者的门槛已经提高。二是减半征收企业所得税的年应纳税所得额提高到30万元。从原来的6万元到10万元，企业所得税提到30万元不缴纳所得税。这两次减税的总规模估计超过1000亿元。

最重要的是“改革阵营”，这涉及到最大的减税板块。从2016年5月1日起，营地改革将全面实施，营地改革试点范围将扩大到建筑业、房地产业、金融业和生活服务业，所有企业新增房地产中包含的增值税将纳入扣除范围。

2016年，此次改革的减税规模预计将达到数千亿元人民币，其力度是空.但是，“营改”能减多少税呢？还没有宣布。“营改增”的扣除项目、扣除率与减税规模有着密切的关系。财政和税务部门应该对扣除的项目、未扣除的项目和扣除的金额进行结算。

同时，取消违规设立的政府性基金，停止和合并一批政府性基金，扩大水利建设基金的豁免范围。18项行政事业性收费的减免范围将从小微企业扩大到所有企业和个人。随着上述政策的实施，今年的减税板块将达到5000亿元。

《财经》:根据宏观税负(政府收入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一些机构估计，2014年中国的宏观税负约为37%，被认为是一个高税负国家。事实上，宏观税负水平一直存在争议。你怎么想呢?

许善达:宏观税负水平是有争议的。首先，这是一个学术问题。一些研究人员认为，四个政府预算中有许多没有被计算在内，从而减轻了宏观税收负担。例如，一些研究人员认为，土地使用费的转移是资产从实物形式转变为货币形式，而不是政府收入。为什么租金不算收入？居民租房获得的租金算不算收入？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的实质是租金，租金当然是政府收入的一部分。这些是不同口径的学术争论。值得注意的是，我国政府非税收入比重偏高，与其他国家相比不容忽视。

财经:一方面，减税的规模会扩大，另一方面，刚性的财政支出不会减少。如何平衡减税和增加支出之间的关系？

许善达:2016年，赤字比例提高到3%，赤字增加5600亿元，弥补了财政收支缺口。消化减税不能仅仅依靠扩大赤字，而是需要通过多种渠道寻求平衡。比如，削减一些支出，盘活国有资本存量。

财政经济联合研究所去年做了一份报告，提出调整国有资本布局，支持减税和减费改革。我们认为，完全实施十八大的改革计划显然是不够的。今年，赤字将增加5600亿元，除了减税和减费外，各项支出也将增加。

如果天上没有馅饼，金融应该被视为整个盘子。如果减税，必须有其他费用来填补，否则费用将被削减。发行债券、减少支出和增加税收都有上限。如果不调整国有资本的布局，许多改革就无法实施。我认为现在可能是调整国有资本布局的好时机。

《财经》:有些人认为，如果经济持续低迷，国有资本转售的机会可能会错过。

许善达:这个观点不全面。这是两个问题。有些国有资本从账面上看不值这么多钱，但仍有一些国有资本的账面尚未反映市场价值。特别是对一些中央企业来说，集团内有很多当时没有上市的研究机构，他们有很多土地和其他资产。如果处理得当，这些资源的市场价值就会得到体现，这种国有资本也会有增值的一部分。

国有资产，如一些煤矿，现在必须贬值。随着国有资本布局的调整和市场化程度的进一步提高，不值钱的就不值钱，有价值的部分就会体现出来。收缩，增量。把握资本价值的时机至关重要。

《财经》:减税政策如何考虑“重组”的政策目标？

许善达:2012年上海交通运输业和一些现代服务业的试点改革体现了转型的作用。运输公司改革前购买的车辆不能从税收中扣除。改革实施后，车辆在同一年被购买和扣除。今年，集中营的改革将全面推进，同样的问题也会发生。例如，一家工厂在5月1日进行改革后，购买了一栋建筑，这是房地产，可以减税。在改革之前，你不能扣税，而且税负差别很大。据我所知，一些民营企业实际上手中有项目和资金，也就是说，他们不投票，而等到改革阵营完全实施之后，这样才能降低投资成本。因此，全面实施营改增有利于激活企业投资。增值税的核心功能是消除双重征税，消除产业结构调整的约束，适应产业结构的变化。减税和减费政策在促进经济结构优化方面相辅相成。

《财经》今年提出的结构性减税和“综合减税”的不同含义是什么？

许善达:今年，政府承诺“确保所有行业的税收负担只会减少而不会增加”。这可以说是最有力的减税计划。虽然宏观税负的计算与国际比较有很大的学术差异，但决策层已经决定实施综合减税。虽然结构性减税是在全面减税前几年实施的，但宏观税收负担一直在增加。决策层决定今年全面减税，以免宏观税负增加。

当初之所以称之为“结构性减税”，其中一个原因是营改增只涉及某些行业的减税，而有些行业并没有实施营改增，所以没有减税。今年它正全面展开。此外，今年调整的税种还包括消费税、企业所得税、关税、契税等。，而且减税的范围更广。

《财经》:减税可以带来短期经济稳定的红利，但长期的低税制更重要吗？

许善达:中国是否实行低税制度在学术上有争议。但是，决策层已经下定决心，要全面实施改革营改革，提出降低社会保障缴费率的改革任务。这两项改革任务完成后，企业税负将大幅下降。至于中国是否长期实行低税制，我们将在这两项改革任务完成后再谈。

“改革阵营”的理解记述

《财经》:自2012年1月上海大营试点以来，一些机构估计大营改革累计减税超过5000亿元。预计“营改增”全面完成后，减税规模将达到9000亿元左右。

许善达:建筑、房地产、金融、生活服务四大产业将发生巨大变化。虽然扣除项目和扣除率尚未确定，但全面减税的原则一定会落实。

正如我们刚才所说，营改后的减税幅度要等一个半月，扣除项目和扣除率才可以定下来。现在我们正在进行税收设计。但是，扣除项目和扣除率已经明确，我认为一步到位的标准化增值税是不够的。需要有一个过渡期，应该首先引入。一些扣减项目和扣减率可以先引入，然后慢慢调整。最终实现增值税的标准化。一些学者还建议降低增值税税率，这将在增值税标准化后讨论。

《财经》:增值税的设计和实施需要解决哪些问题？

许善达:首先，与欧洲相同税率标准的增值税相比，中国的实际税负更重，不是在税率上，而是在扣除额上。

欧洲的增值税率是17%，也就是17%，没有什么是不能扣除的。欧洲国家有几种增值税税率。与欧洲17%的增值税税率相比，我们的扣除额较少，这导致了沉重的税收负担。一些学者建议降低增值税税率。我认为现在还为时过早。第一步是扣除扣款。

“增值税改革”全面实施后，虽然可以进一步促进增值税链条的完整性，有效消除营业税的重复征税现象，减轻纳税人的负担，但国税部门在税收征管方面仍存在诸多困难。

例如，税收政策难以实施，双方难以适应。增值税减免也存在一些具体困难。如果减税或免税，就不会有发票，其他企业很难买到你的东西。如果你想卖，如果你不给别人发票，他们就不会买你的东西。因为你不能通过购买自己的东西来减税，所以你可以通过购买别人的东西来减税。增值税本身受到传输链的限制，但其复杂性不能忽视。

《财经》:通过“营改增”扩大的几个行业被认为是最“硬骨头”的遗留。

许善达:什么是难啃的？我不认为这很难。你提到了许多新账户，不确定的地理业务范围，许多新行业，缺乏管理经验和很少税务管理人员。最初，试点行业也参与其中。例如，许多个体经营者流动性很大。

不要担心技术问题。中国的增值税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1994年，当国税局设计新的税收体系时，在最初的计划中没有营业税，所有的行业如金融和保险都是增值税。当时，国税局的专家们有了一个解决方案，但保留营业税的原因并不是税收征管存在不可逾越的困难。即使有具体的困难，技术问题也可以通过考察他们在欧盟的标准化增值税操作来解决。

《财经》:增值税改革首次涉及自然人缴纳的增值税的征收和管理，如个人二手房交易。二手房交易税的增加会增加税收负担吗？

许善达:营地改革试点全面启动，房地产被纳入扣除范围。在改革和推广之初，并不是每个企业都会立即感受到税收负担的减轻。从长远来看，房地产行业的改革和推广将使房地产行业受益。营改增扩展到房地产行业后，房地产企业筹资时是否可以扣除进项税，房地产企业的土地成本是否可以扣除，过渡期是否会有相关的过渡政策等。，他们都普遍关心这些问题。

改征增值税后，买卖二手房的个人将只对房屋的增值部分征税。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附加值，就没有纳税的必要。此外，购买住房所支付的原始增值税可以在出售时扣除。

目前“营改增”的具体政策还没有出台，但个人买卖二手房的税收负担并没有太大变化。国家税务总局局长王军表示，税务机关将尽一切努力确保所有行业的税收负担在政策、预算和执行方面只会减少而不会增加。我认为个人买卖房屋的增值税负担绝对不会扼杀二手房市场的活力。

财经:目前，房地产去库存遇到了区域分化的问题。一线和二线城市的房价都在上涨，在四线城市买房不容易。那么，将来如何以不同于税收的方式来处理它呢？

许善达:我建议增值税不要太高，可以加消费税给地方。全国统一增值税过高，四线城市房价市场受到抑制。例如，北京的消费税更高，因为北京的房价很贵，所以可以像保定一样更低。如果你在保定附近的一个县买房子，你可以不收消费税。因此，全国统一的增值税并不灵活，但消费税可以根据不同的地方增加灵活性。

通过消费税赋予地方政府一定的税权，从而调节不同地区之间的差距。这样就可以解决一线城市和四线城市的房价不平衡问题。不管是用契税还是消费税，我认为都行。

消费税因地而异，所以让地方政府自己来计算。像深圳一样，那里的房价已经上涨了40%，如果当地政府征收更多的消费税又有什么关系呢？

仍有必要为正常税收免除费用

财经:近年来，非税收入在一些地方财政中的比重有所增加，“税不够，费齐来”的现象比较普遍。减税有用吗？

许善达:公共收入主要来自税收，但非税收入在我国财政收入中确实大幅增加。如专项收入、文化建设费、行政事业费、罚没收入和其他收入等。一些地方非税收入比重过高，意味着企业隐性负担增加，企业投资动机不足。即使有些收费是合法的，收费标准也不完全合理。

《财经》:实际上，企业的无形负担很重。我看到一些地方已经出台了教育附加费、水利建设基金、伤残保险基金等。

许善达:目前，任何一级政府都可以对发文收费。我曾向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建议，收费权应由立法机关审查，所有未经立法机关批准的收费都应停止。

多年前，我问一位副市长，征收地方教育附加费的法律依据是什么。他拿出国务院下发的文件，最后一句提到各级政府要通过多种渠道筹集教育经费，弥补教育经费的不足。这句话成了当地收费的利剑。

目前，不仅各级政府制定收费项目，一些部门也在收费。例如，铁路、电力、水利等部门，他们的理由是收费是为了填补亏损项目的漏洞，如修复西藏铁路和建设三峡水利工程(报价600116，购买)。如果总的财务预算不能安排，费用将结算。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预算机制，然后在系统内转移支付。这条铁路从京沪高速铁路赚来的钱被转移到了西藏铁路。

有人建议，只有在立法机关批准后才能收费。政府发布了一份决定收费的文件，这是非法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应该把它清理干净。这些费用将收取多久，几年后将停止多久，将由NPC逐一审查和批准。这项工作可以逐步完成。中央要先解决，省、市、县人大要逐步清理。

《财经》:除了费用给企业带来的额外负担外，企业还要缴纳“五险一金”。企业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许善达:适当降低社会保险费率，也是一种降低企业负担和成本的举措。在“五险一金”中，养老保险单位的保险费率为20%，失业保险单位为2%，医疗保险单位为8%。把个人缴费率加起来，企业需要缴费的比例大约是40%。

去年，国家降低了社会保障“五大风险”中三种保险的费率。例如，从2015年3月1日起，中国的失业保险费率已从3%降至2%。仅这一项每年就能为企业和员工减轻约400亿元的负担。

财经:全面减税增加了地方财政收入的压力。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许善达:调整中央与地方财政关系势在必行。营改增后，地方政府收入的减少分为三部分。原营业税是地方税，减轻税收负担是第一部分；扣除原增值税，地方份额也减少；因此，增值税的规范化应该转变为移交给中央政府的一部分。

阵营改革不是刺激经济的权宜之计，而是着眼于长期的财政和税收改革。

目前，中央和地方政府的收入基本上分成50-50的比例。目前有两个建议，一个是调整股权比例，另一个是向地方政府分配一万亿元的主体税，如消费税加汽车购置税等。当然，消费税必须转移到零售业。据估计，最终将采取折衷方案，增加增值税在当地的份额，并给予一些当地的零售税或税目。

来源：简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