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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观察家网络发布了林毅夫和喀麦隆经济学家孟佳的新书《战胜命运》的指南和第一章,读者们讨论了许多热情洋溢的信息,这些信息彻底批判了西方国际机构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给非洲开出的各种发展处方。
他们借鉴亚洲四小龙、中国等经济体的成功发展经验,也为非洲等仍处于贫困状态的国家或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经济体提出了全新的发展理念,展示了中国在全球经济理论领域的智慧。
7月6日,北京下起了倾盆大雨。北京大学出版社和观察员网在北京举办了100届北京大学博雅论坛。林毅夫和孟佳先后发表了主题演讲,400多人走到现场聆听,风雨无阻。
会议结束后,林毅夫(音译)在百忙之中,正准备赶飞机离开北京,他接受了观察网约18分钟的独家采访。我们的话题从观察者网络的读者信息中提出的问题开始。
经济学家林毅夫是世界银行的副总裁
采访并组织高艳萍观察员网络
观察者。在新书《战胜命运》的开头,当你谈到发展具有潜在比较优势的产业以促进经济发展时,你引用了几个农业故事,比如中国甘肃的土豆和马里的芒果。政府利用其比较优势来推动当地农民促进经济发展。
《Observer.com》的读者提到了赫鲁晓夫玉米运动的反例:在20世纪40年代和50年代,赫鲁晓夫在乌克兰和莫斯科种植玉米,然后在整个苏联推广,但失败了。那么,用你的理论,如何解释前苏联玉米运动的失败?
林毅夫:这个问题不难理解,因为农产品的种植(000061,诊断股票)与气候、土壤、水利等密切相关。例如,适合南方的品种可能不适合北方。由于其不同的气候条件、不同的土壤条件、不同的水分条件、不同的日照条件等。因此,一个地方合适的农产品品种可能不适合另一个地方。
在一个地方种植玉米的成功并不意味着整个俄罗斯都能成功。当时是前苏联,有很大的土地面积。北方的冬季无霜期很短,而南方的中亚靠近炎热的沙漠。赫鲁晓夫想把各种各样的东西传播到整个国家,但它肯定失败了。
因此,我一直强调要根据各地的比较优势因地制宜。如果政府能根据每个地方的比较优势因地制宜,每个地方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展方向。
无论是农业、制造业还是工业都是如此。例如,如果在非洲促进工业化,埃塞俄比亚所能做的与卢旺达不完全一样,因为卢旺达比埃塞俄比亚更内陆,运输距离更长。目前,交通基础设施差,物流成本相对较高。
埃塞俄比亚也是一个内陆国家,但它离吉布提港700公里,而卢旺达离肯尼亚的巴塞罗那港1500公里。在基础设施差的情况下,物流时间和成本是不同的。
在这种情况下,卢旺达能够生产的工业产品必须相对较轻,每个单位的附加值相对较高,以适应它,如服装。
埃塞俄比亚也生产轻工业产品,但由于其运输距离短,运费相对较低,它可以承接附加值低的产品,如鞋。(观察家网注:中国的华建鞋业在埃塞非常成功,而林毅夫带来了过去。(
因此,根据每个地方的比较优势,因为每个地方的比较优势是不同的,所以不能说一个地方的成功一般可以在另一个地方推开。
观察员网络:这本书讲述了布基纳法索政府接受国际组织援助的例子,非常有趣。在过去,我们听到的关于这个话题的都是理论,西方机构向有条件的发展中国家提供援助。没想到有这么多的药方,给受援国政府造成了这么多的困惑,不仅误导了药方,还带来了各种行政负担。
那么,无论是从国家层面,我们在中国的一带一路,我们的AIIB,还是从你个人的研究和实践层面,包括你在一些非洲国家或波兰担任顾问的工作,在南南学院培训发展中国家的官员,以及《战胜命运》一书为后发展国家提出的切实可行的发展建议,我们如何才能避免西方国际机构在指导发展中国家时遇到的不利后果呢?
林毅夫:这些针对发展中国家的处方或发展概念是基于发达国家。例如,根据华盛顿共识,发展中国家必须改变政府过度干预和扭曲造成的原始进口替代战略。
根据要求,应建立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要建立一个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必须实现私有化、市场化和自由化。改革的各个方面都应该按照发达国家的标准来做,但是还有很多地方要做。
因此,这本书讲述了布基纳法索的故事,他们的财政部长抱怨说,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要求,每年有近500项机构改革,平均每天1.5项!
布基纳法索财政部长指出,财政部的所有官员都应该执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出的改革计划,一个人负责一个计划。我们整个财政部的人不多,怎么落实呢?
因此,无论我是给非洲国家做报告,还是在我的书里一直说,我们都必须改变我们的想法。因为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在满足了发达国家的条件后,从低收入国家变成了中等收入和高收入国家。
即使是发达国家也不具备现在低收入时的条件,因此存在因果倒置的问题。发达国家现在有各种完善的制度、制度、公平等等,这些都是发展的成果,而不是发展的先决条件。
布基纳法索财政部长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每年为各种制度改革开出大约500个处方,平均每天开1.5个处方!
然而,根据发达国家的理论模型,许多人认为发展中国家应该有这些前提,并且更有效率,所以他们需要进行改革来有这些前提。然而,发展中国家需要这些前提、改革、实施和资源。它怎么会有这些资源和条件呢?
因此,我们现在应该改变参照系,先看看我们拥有什么,然后根据我们所拥有的,把我们能做好的事情做大做强。你现在拥有的是要素禀赋,你能做好的是由要素禀赋决定的比较优势,然后看看比较优势成为竞争优势需要什么条件。政府将做出改进,帮助企业家将比较优势转化为竞争优势。
当然,政府需要资源和执行能力来充分利用这种情况。你不可能一下子改善整个国家的基础设施,各种制度安排都是完美的。那么政府就应该集中优势兵力,如毛主席所说的那样进行歼灭战。
例如,在一个基础设施和商业环境差的国家,可以在有限的地区进行,如经济特区、加工出口区或工业园区。根据国家要发展的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可以做好该产业所需的基础设施,并在工业园区实施一站式服务。这样,即使国家体制环境不好,国家基础设施也普遍较差,至少在工业园区是有效的。
这样,经济可以立即发展,高度竞争的产业可以创造就业和出口。在就业和出口税增加后,它将有更多的资源来改善其他地方。
我认为我们现在必须改变思想,以自己为参照系,进入良性循环。然后,从小小的成功中,我们就能产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效果,当然,有一天在我们的经济发展之后,我们的制度和各种制度安排将会接近发达国家。
观察员网:目前,中国非常重视科技进步,你在书里没有强调。网上舆论显示,海外和中国的年轻人对中国的未来持乐观态度,其中一个重要标志就是中国技术创新的快速发展。例如,外国人总结了中国的四项新发明:高铁、支付宝、共享自行车和网上购物。
那么,技术创新在经济增长的要素中占据什么位置呢?例如,有些人可能认为他目前在中国不重要。例如,经济学家许程刚说,制度创新比技术创新更重要,只有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依赖于技术创新,因为发达国家有相当完善的制度(详见下图)。你觉得这个观点怎么样?
林毅夫:创新包括技术创新、产业创新和制度创新。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知道创新意味着什么。
创新的含义是我在下一次生产中使用的技术比我现在使用的技术更好,即技术创新;我下一阶段进入的行业的附加值高于我现在的行业,这就是产业升级,产业升级也是一种创新。
然而,发展水平不同的国家实现创新的方式也不同。如果你所在的行业已经走在世界的前列,你的技术创新必须由你自己来发明,你所在的行业应该升级为一个具有更高附加值的产业链。
然而,如果你在一个发展中国家,技术和发达国家有差距,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可以引进发达国家已经使用过的技术。只要这些技术优于中国现有技术,它们就是技术创新;只要进口产业的附加值高于现有产业,即使是成熟产业,也是产业升级。因此,我们必须首先理解创新的真正含义。
长江商学院现任经济学教授许程刚认为,制度创新对中国来说比技术创新更重要
对于像中国这样的中等发达国家,我们的产业升级和技术创新可以分为五类:
1.追赶。我们的技术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差距。对于同样的机器和设备,我们只卖100万美元,而那些从德国购买的需要500万美元,因为它的技术含量比我们的好,而且我们还在追赶。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研究如何引进、消化和吸收,比如我们可以走出去进行并购,在国外设立R&D中心等等。
其次,技术处于世界的前沿。在某些行业,我们的技术处于世界前列,如我们的高速铁路、家用电器等。我们已经走在世界的前列。如果我们想要技术创新,我们只能自己发明。
因此,这一领域的技术创新和发明必须与发达国家相同。独自休息;;;;研发意味着基础研究,然后开发新技术和新产品。
需要政府和企业的作用。开发新产品和新技术的企业家有热情,因为他们可以在开发后申请专利,但企业家不想做基础研究,因为这是公共知识,国家必须支持。发达国家这样做,我们也必须这样做。
第三,技术逐渐失去了比较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它必须被改造,其中一些转向具有高附加值的行业的微笑曲线的两端,如品牌、产品设计和市场渠道管理;在劳动密集型的加工行业,你必须搬到工资较低的地方。
第四,曲线超出车辆类型。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后,出现了一些新的产业模式。新产品和新技术的研发周期很短,从六个月到一年,以人力资本投资为主要因素,金融资本投资相对较少,如信息通信产业软件、互联网等。
我们和发达国家的差距是他们积累了几百年的资本,但是我们改革开放以后积累的人均资本比他们少得多。
但是人力资本并不比发达国家差。人力资本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天才,天才的比例与发达国家相同。但是由于我们人口众多,我们国家将会有许多天才。
另一部分是后天教育。从小学到研究生院,我们和发达国家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这种情况下,与发达国家相比,我们的人力资本至少没有劣势,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大市场的优势,所以有了这些短期的技术创新,我们实际上可以在角落里赶超。
互联网领域的阿里巴巴和移动通信领域的华为就是明显的例子。然后我们可以进行我们自己的研究和开发,做出我们自己的技术发明,因为你们是在最前沿与发达国家直接竞争。
第五类是战略性产业。这些行业有的与国防和安全有关,有的则与国家的长远发展有关。它们的特性与第四类正好相反。
第四类是人力资本投资,这也需要人力资本,但其研发周期特别长,可能是20年和30年。例如,美国新药的研发一般是十几年。如果是新一代战士,30年;新一代飞机空母舰,50年。
这个领域的技术创新需要大量投资。无论是国防安全的需要还是国家长远发展的需要,无论是国有还是民营,政府都有必要对投资进行补贴。
因此,我们现在谈论的是创新,而不是泛泛而谈。我们必须看看我们的行业现在处于哪个阶段,看看这个行业有什么创新前景。
这个系统也是如此。我刚才谈到了经济发展的过程。一方面,技术在不断创新,工业在不断升级,以提高劳动生产率;另一方面,硬基础设施和软制度安排都必须根据产业发展的需要不断完善,以降低交易成本。制度本身的完善也是一种创新,需要基于行业的特点和需求。
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我们应该避免一个误解,即我们不应该以发达国家为参照系。
例如,在20世纪80年代,新自由主义认为发展中国家的政府从事计划经济,过多的干预太低效;因此,如果我们要走向市场经济,市场经济中会有许多制度安排:明晰的产权和私有化,政府除了教育和国防安全之外不应该关心任何事情。
然而,事实上,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我不是说制度创新是不必要的,但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国家通过首先完善各种制度来发展经济。正如文怡教授最近在中国大工业革命中所介绍的,欧美等先进国家是先有完善的制度才成为发达国家,还是在发展过程中根据经济和工业发展的需要而不断完善?
显然,后者是事实。
事实上,马克思在这一点上是对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基础是生产力,生产关系由生产力决定。
例如,上层建筑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金融,当劳动密集型产业具有优势时,金融必须适合这些发展阶段。
劳动密集型产业的特点是资本需求少,生产技术和产品成熟,风险主要来自经营者或企业家是否可靠。那么,在一个仍处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阶段的发展中国家,有必要研究什么样的金融安排适合这一发展阶段产业发展的需要。
此外,在成为发达国家后,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成为资本密集型产业,资本需求大,其技术处于世界技术前沿。新技术和新产品必须自己发明,风险很大。当然,还有企业家能力的问题。然而,风险的特征不同于资本需求的特征,因此金融制度安排也必然不同。
我经常批评的是,国际发展机构过去常常要求发展中国家学习发达国家的金融安排,认为它们是先进的。要求发展中国家发展资本市场和建立大银行的结果是什么?发展中国家80%以上的生产是在传统农业、微型和小型加工工业或服务业,这些实体经济最终没有金融支持。
在我看来,制度必须不断完善。正如马克思所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
然而,什么是适合这些上层建筑的制度安排取决于它自己的发展阶段。我们不能以发达国家的制度为准绳,要求发展中国家在发展经济之前改善制度。但事实上,发达国家并没有走上这条路。
至少可以说,我们为在发达国家建立这些体制安排付出了巨大努力。最终结果会对发达国家产生影响吗?当我们比较中国和印度时,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印度作为一个殖民地国家,已经完全继承了英国的制度,但是为什么印度的发展不如我们呢?他拥有私有财产权和共和宪政。当我们在1979年开始改革开放时,印度的经济发展比我们好。1979年,印度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比我们高20%,而且它有如此先进的制度。现在,印度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只有我们的20%。
因此,我同意制度创新非常重要,但不要忘记制度是内生的,与发展阶段、产业特征、生产力和一定发展阶段的生产关系有关。只有这样的制度变革才能真正促进我国经济的进一步发展。
来源:简阳新闻
标题:制度创新比科技创新重要?林毅夫:看印度就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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