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万海远：黑户群体生存艰难 无条件落户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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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国家发改委研究员万海源:黑户数量巨大，无条件落户刻不容缓

根据2010年的第六次人口普查，中国约有1300万人没有户口，这通常被称为“黑户”。考虑到一些黑人家庭由于各种原因没有被计算在内，黑人家庭的数量实际上可能更多。1%以上的人口没有户口，这不仅是世界人口史上罕见的怪事，也是中国社会发展中一个重要的不公平和不稳定因素，阻碍了城市化的健康发展。

去年底以来，中央政府严格无条件地解决了无户籍人员的户籍问题。看似无法解决的黑人家庭问题，在过去已经存在多年，预计将在几个月内得到解决。在这背后，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万海源完成的黑户调查报告贡献很大，直接推动了政策的出台。然而，由于社会抚养费仍然是无条件解决黑户问题的障碍，以及一些大城市害怕人口压力等原因，彻底解决黑户问题仍然是一个大问题。

为此，CBN采访了万海源，听取了他对黑户产生的原因、黑户未知的困境以及解决黑户问题需要克服的困难的叙述。

大多数黑人家庭是由计划生育造成的

第一财经:不久前，国家卫生计划委员会的官员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说，在第六次人口普查中发现的1300万黑人家庭中，大部分已经定居，少数黑人家庭因为计划生育因素而没有定居下来。你对黑人家庭问题做了详细的调查。真相是什么？

万海源:首先，从黑户的成因来看，根据我们的调查，60%以上的黑户是由计划生育因素造成的，其中50.8%和10.1%是非婚生的。其次，就数量而言，中国的黑人家庭数量仍然相对较大，甚至超过了许多小国的总人口。

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中暴露的黑人家庭总数为1300万。当然，根据不同的衡量标准，对总数的估计可能在1500万至1700万之间。过去几年，确实有许多补充注册，但也有新的注册。黑人家庭总数是一个动态数据。根据不同的定义，可能会有更多。请看国务院发布的《关于解决非注册人员注册账户问题的意见》。据说有八种黑人家庭，第一种是不符合计划生育政策的未登记者。这也表明，在目前的黑人家庭中，计划生育造成的黑人家庭仍然是主要的来源。当然，其他原因造成的黑人家庭也很重要。这次国务院发布的文件强调了高层对解决黑户问题的重视和决心。中央政府花了这么多精力来解决黑人家庭的问题，这表明这个问题已经变得更加严重，跟不上当前的经济、社会和政策形势。在我国人口老龄化加速、劳动力增长放缓的背景下，调整人口政策、加快非户籍人口登记势在必行。特别是，未登记人员的生活通常很困难。在中央政府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它直接导致了对未注册人员重新注册政策的迅速推行

第一财经:中国1%的人口是黑人，这真的很严重。黑人家庭的问题由来已久，国家一再要求解决，但一直难以推进。你分析是什么导致黑人家庭的问题难以解决吗？

万海源:中国一直想解决这个问题。为什么过去没有解决？一方面，一些有关部门不敢解决它。大多数黑人家庭是由计划生育造成的，计划生育要么是超出生，要么是婚前怀孕。计划生育是一项基本国策，就像一条红线。如果你想解决黑户问题，你可以摸这条红线，有关部门真的很怕摸这件事。在中国，户籍管理原本是警察或派出所的事。但是，在具体的工作过程中，很多部门，如计生办、民政局、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等。，甚至与他们关系密切的教育部门。因此，在地方实践中，也存在部门之间的协调和配合问题。这就是为什么这份关于无户口人员登记的文件最初是由中央深化改革小组讨论并由国务院发布的，而不是由各部委发布指导意见。

另一方面，从财政上讲，一些地方政府对解决问题没有信心。因为在过去，有多少黑人家庭，他们的生活条件如何，他们在经济上需要多少钱，是没有止境的。因为解决黑户问题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还需要一系列相应的福利，比如教育补贴、失业保险、低保和医疗保险，这确实需要相当大的资金投入。

另一个是，从黑户的区域分布来看，西部地区黑户人口较多，但西部地区财力相对有限，解决黑户问题的资金压力较大。即使中央政府能够统筹一部分资金，经济欠发达地区仍然面临巨大压力。上周，我们去了一个西部城市做研究，我们遇到了这样一个问题。政府工作人员的工资是不能支付的，那么我们在哪里可以瞬间拿出这么大规模的资金来一次性解决黑户问题呢？

在我们的研究报告发表后，我们对黑人家庭的规模、分布和人群特征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经过粗略的计算，财政仍然能够负担得起，所以政府的担心减轻了。事实上，中央近年来非常重视黑人家庭问题，并有很大决心解决这个问题。在国家和有关部门的关注下，我们的报告无异于敲响了大门，推动这件事得到更快、更有力的解决。

在依法治国的背景下，中央政府更加重视对公民个人权利的保护，作为公民的一项基本权利，它自然得到重视和解决。国务院这份文件公布后，也有人质疑，对那些为自己的超生付出了罚款的人来说，这是否是一种新的不公平。我认为这是两种逻辑和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东西。户籍是一项基本的人权，而违反政策只是一个普遍的错误。此外，一个人不能把过去犯的错误作为今天再次犯错误的理由。

被社会“遗忘”的黑人家庭

第一财经:你的报道第一次反映了黑人家庭的真实生活状况，让全社会和政府看到了解决黑人家庭问题的紧迫性。你是如何决定做这样的调查的？

万海源:我最初是研究收入分配的。研究发现，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被高估和低估，但大多数被低估。原因是大量低收入群体是黑人家庭。在抽样调查中，这些黑人家庭很难被选中，因为他们没有户口，这导致了收入差距被低估的问题。

从这项研究中，我发现黑人家庭中的贫困群体属于低收入人群，他们的生存特别困难。当时我发现问题相当严重，所以我想做相关的调查。但是，由于本次调查难度极大，很难通过正规渠道找到黑人家庭的研究样本，所以被搁置了。后来，我们对7000多万贫困人口的扶贫进行了研究，再次认识到黑人家庭中极端贫困群体的困难处境。为了在2020年前彻底解决现有的贫困现象，我们一定不能忽视这些群体，所以我们决定下大力气做这个关于黑人家庭的研究。

2014年7月和8月，我们在云南、广西、河南、广东、江西等地进行了为期21天的实地调查，并通过统计局获得了部分黑户样本，最终通过滚雪球获得了分布在中国15个省(区)的1928个有效黑户个体。

第一财经:作为弱势群体，他们的生活状况如何？根据你的研究，没有户口对他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万海源:众所周知，在中国，户口不仅是身份的证明，也是一系列与之相关的基本权利。根据我们的研究，黑人家庭主要分布在贫困的农村地区，其中女性居多，受教育程度低，心理健康状况普遍较差，生活条件较差。与社会上已知的其他弱势群体相比，黑人家庭通常不为所有人所知。他们躲在社会的某个角落，公众无法察觉这个群体的存在。他们不能上学，不能享受最低生活补贴，不能在正规医院看病，甚至不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从形成原因来看，黑户主要是由超生、未婚生育、移民过程中失去户口和缺乏主动登记造成的。除了贫困的农村地区，流浪在郊区的黑人家庭也值得关注。

多年来，"超生罚款"和"新生儿安置"已成为一项流行政策，大量新生儿没有户籍。调查显示，华东部分省市的社会抚养费征收率略高于70%，这意味着约有30%的超级出生人口不缴纳社会抚养费就无法定居。在一些偏远省份，社会抚养费的征收率较低，黑人家庭的比例较大。

由于无法进行永久居留登记，一些没有缴纳罚款的儿童、非婚生儿童或没有许可证的早婚儿童被交给其他人，或者流入网上送婴儿和贩卖婴儿的人贩子手中。即使在一些“黑家庭”的孩子被绑架后，他们的父母也没有报案，因为即使孩子回来了，计划生育委员会也更有可能因为钱而被罚款，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报案。将来，这些孩子会在一定程度上迁移到郊区，因为这里的管理水平不如城市，而且黑市交易相对活跃，所以他们会成为黑人孩子的正常生活场所。

到目前为止，第一批因为计划生育而无法安定下来的黑人孩子已经长大，甚至开始有了第二代黑人。在中国经济增长和人口流动控制放松的前提下，这些黑人第二代也在很大程度上搬到了城市地区，成为建筑工地、餐馆或煤矿的工人。虽然工作条件很差，但你可以在这里工作并获得报酬，而且你不需要身份证。对于那些没有工作能力或没有工作意愿的黑人家庭，他们倾向于留在城市，成为“流浪群体”。据民政部门统计，约20%的城市流浪人员属于无户籍的黑人家庭。

由于长期被排斥在主流社会之外，黑人家庭普遍收入低，就业稳定性差，没有归属感，容易产生报复的社会心理，成为社会不稳定的潜在根源。可以说，由户籍改革滞后和社会管理缺陷导致的黑户问题是一个有中国特色的社会问题，已经成为困扰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的重要因素。

将严格调查黑人家庭定居的障碍

第一财经:中央政府决心解决黑人家庭的问题。从国务院发布的《关于解决无户口人员户口登记问题的意见》来看，措辞也很严格。不过，我们从基层了解到，很多超级学生，特别是公务员，因为担心自己的户口会被曝光，最终会被收回社会支持，甚至被开除公职，所以不敢安居。如果计划生育处罚不与户口完全脱钩，可能就没有办法彻底解决黑户问题。

万海源:是的，中央政府为解决黑户问题做出了前所未有的努力。去年12月9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19次会议提出要全面解决黑户问题；去年12月31日，国务院办公厅下发了《关于解决非注册人员注册账户问题的意见》，提出无条件解决非注册人员注册账户问题。最后，特别强调的是，如果以前文件的规定与本意见的规定不一致，应以本意见的规定为准。这个意思很清楚。在过去，这种观点是不一致的。例如，在某些情况下，是不允许去户口的，类似的规定都应该服从这种意见。

我也听到了你说的话。现在，全面的二胎政策刚刚出台，一些部门还在观望，一些政策还处于不明确的阶段，我认为这是一个相当混乱的状态。这也是正常的，因为政策的调整和变化是渐进的。然而，登记户口和违反生育政策是两个概念，不应混为一谈。未登记的人应该主动登记和定居，这是一项基本的法律权利。任何措施或条例都不能将拒绝公民登记作为先决条件，这当然也包括社会抚养费。

我们在贵州和海南进行了调查，发现未登记人员的安置实施得很好。一方面，中央文件很强，基层不敢公然对抗中央文件；另一方面，人们主动进行户籍登记的意愿仍然相对较强。

第一财经:我们的研究发现，在一些人口压力相对较大的大城市，安置黑人家庭的工作做得并不好。有些人仍然强调，如果他们不支付社会抚养费，他们就不会为死去的孩子安定下来。这也可能是解决黑人家庭问题的阻力。

万海源:这一次，中央政府有很大的意愿和决心来解决黑户问题，这个问题真的很严重。无论你在哪里，你都不能以任何理由阻止没有户口的人定居下来。这份文件写得很清楚。而这一次，中央政府成立了一个由八个部委组成的监督小组。任何为黑人家庭定居设置先决条件的人都可以在被群众发现后举报。监管小组应处理这些问题，以确保未注册人士的重新注册能尽快彻底解决。

来源：简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