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远征：综合监管终将带来百花齐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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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改善融资结构、发展直接融资的大趋势下，综合监管伴随着职能监管和产品监管的转变，这必然导致现有金融机构职能转变的确认和接受，进而形成一个完全竞争的市场，这最终将使金融市场开花结果，产品风格发生变化

文字/记者张巍 编辑/袁满

全国金融工作会议提出成立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强化中国人民银行宏观审慎管理和系统性风险防范责任，落实金融监管部门监管责任，强化监管责任。

之后，央行表示将履行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办公室的职责，并表示该委员会的执行机构将设在央行。

那么，中国为什么选择建立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的监督和协调机制，为什么在中央银行设立办事处？协调之后，三个协会的权力结构会发生什么变化？实现产品监管全覆盖后，金融业未来的发展方向在哪里？

近日，《财经》记者采访了中国银行国际研究集团董事长曹远征。

曹远征认为，建立金融监管协调机制是全面监管的第一步。其创新之处在于加强产品监管，不仅要实现监管全覆盖，还要实现产品全覆盖。

从长远来看，这种看似更加严格的监管改革意味着更多的机会和/或きだよ0/for金融机构。曹远征分析说，在改善融资结构、发展直接融资的大趋势下，综合监管伴随着职能监管和产品监管的转变，必然会带来对现有金融机构职能转变的确认和接受。最后，在加强监管和防范风险的基础上，金融机构可以开发不同的产品，并根据实际情况将其塑造成不同的类型，从而形成一个完全竞争的市场。因此，金融市场正如火如荼，产品风格也大不相同。

全面监督的第一步

《财经》:你认为这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最大的亮点是什么？

曹远征:全国金融工作会议提出了三项任务、四项原则，确定了中国金融的发展方向。首先，金融支持实体经济；二是防范和控制金融风险；第三，深化金融体制改革。

这三点是合乎逻辑的。第一点是最重要和基础的。实体经济和金融是皮肤和头发的关系。只有夯实基础，金融才能持续发展。因此，金融不能脱离实体经济，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控制风险，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进行金融体制改革。

四项原则是回归原点、优化结构、加强监管和市场导向。这四点是实现上述三项任务的实施原则。

其中，制度安排的最大亮点是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的成立。

财经:金融回报的起源意味着金融业的发展趋势。

曹远征:实体经济是皮肤，而金融是头发。回报的来源是金融发展不能脱离实体经济的发展，而应该支持实体经济的发展，特别是在实体经济的薄弱环节加强金融和服务。这意味着金融不能脱离实体经济独立发展，这意味着可能不会有太多的金融衍生品和过度的金融繁荣。金融危机还表明，过去市场上的许多金融产品和衍生品无法支撑实体经济，这在西方是被禁止的，在中国金融市场上是不允许的，比如一些非常复杂的结构性衍生品，比如在资本市场上裸售空等。

《财经》: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成立的背景和核心原因是什么？

曹远征: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的成立旨在实现上述三项任务。其中，风险防范和加强监管是恰当的含义。加强监管是基于现有事实:中国金融业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在产品层面出现了交叉和混合的行业，货币市场、信贷市场和资本市场实际上是相互联系的。但是，监督层面仍然是一种单独的制度监督模式。在这种分业监管的情况下，风险点主要出现在产品交叉上，这体现在影子银行业务上。

影子银行是一种不受监管的金融业务。从积极意义上来说，影子银行是金融创新的反映。例如，商业银行的理财产品是在一级市场发行的，所以不在资产负债表上。然而，由于二级市场缺乏流通，风险无法完全释放，因此它们没有完全脱离资产负债表，因此它们成为影子银行。那么，从这个意义上讲，除了使影子银行的收益资产负债表受制于资本充足率之外，更重要的方向是使资产负债表完整，即资产证券化，从而实现市场的透明度和释放风险。

虽然各国都存在影子银行问题，但影子银行已经成为各国金融监管的重点，这也是中国金融监管改革的原因。金融监管已转变为综合监管，突出了职能监管和行为监管的功能。

《财经》:你认为哪些风险点值得关注？

曹远征:如果说影子银行是金融监管的重点，那么本轮中国影子银行发展的特点就是盲目扩张银行间存单。一些金融机构通过发行银行间存款证获得资金，并投资于信托和证券等金融产品，这些产品流向中国房地产等高风险领域，导致高杠杆和不透明风险。因此，必须使风险可识别和可识别。除了通过对金融机构的自我检查将它们重新纳入资产负债表之外，将它们纳入监管并使其透明也非常重要。为此，今年年初，第三方委员会发布了相关文件，要求金融机构进行彻底调查，今后将对透明度提出更多监管要求。

《财经》:监管机制调整后，监管会有哪些实质性变化？

曹远征:这次金融监管体系调整与以往的最大区别是从机构监管向职能监管的转变。核心是产品监管，即不仅要实现金融市场监管的全覆盖，还要实现金融产品的全覆盖。无论是银行、保险公司还是证券公司，业务和所有产品都应纳入监管范围并无缝连接。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意味着承认金融机构的交叉经营，换言之，允许金融机构向混业经营发展。与过去相比，这是一个重大的变化。这表明金融市场的发展也将推动监管体制的改革，而监管体制的调整将进一步推动金融市场的发展。

与历史相比，从1993年中国证监会成立到现在的20多年间，中国的金融监管体制一直在不断调整，以适应金融市场的发展。这种调整不在于金融监管机构的变化，而在于金融监管内容和监管方式的改进。过去，我们的监管原则是机构监管，但现在必须转变为职能监管；此外，它是从单独监督向全面监督的过渡。这就要求监管者要大大提高监管能力，这就意味着文件中提到的监管管理要细化。

《财经》:在此次监管体系调整中，央行的作用正在加强。在你看来，中国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监管协调模式？

曹远征:2008年金融危机后，人们开始反思金融风险和金融监管。人们发现金融活动通常是顺周期性的。因此，杠杆率仍然很高，高杠杆率意味着高风险。因此，为了防范风险，监管当局必须逆周期运行，即宏观审慎管理。在这一点上已经达成全球共识，这反映在《巴塞尔协议三》中。从反周期宏观审慎管理的角度来看，央行的货币政策操作工具和宏观审慎管理操作工具都是一种工具。由于工具的一致性，央行成为宏观审慎管理的实施主体。然而，中央银行的宏观审慎管理不能取代行为监管。所谓行为监督就是合规监督，这需要时不时地进行。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监管已经成为两种管理，一种是与经济周期相关的反周期宏观审慎管理，另一种是与金融机构行为相关的行为监管。如果这两种类型的管理完全分开，就叫做“双峰模式”，这就是英国的监管模式。

经验证明，英国的监管模式是目前各种监管模式中较好的一种。基于这一经验，这一次中国的监管体制改革也适当地将宏观审慎管理与行为监管分开，央行成为宏观审慎管理的主体。相应地，其他三次会议可能会在监督内容和方式上做出相应的调整，重点是加强行为监督。我们认为，这就是在中央银行设立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办公室的意义。

财经:金融监管机制的调整只是金融改革的第一步。在此基础上，金融业将如何发展？

曹远征:金融监管机制改革是全面监管的第一步。目前，只有建立监督结构，才能实现职能监督。最重要的是实施产品监管，实现无缝衔接，体现综合监管。这就对监管者的专业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在此监管体系调整的基础上，监管体系调整也将为金融机构提供新的发展。金融机构是风险分配机构，金融产品是风险合约。金融机构必须根据自身实际情况提供有竞争力的金融产品。在此基础上，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发展战略，加强风险管理，形成独特的业务模式和产品体系，避免同质化和雷同，使中国金融市场摆脱千条线的局面。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金融发展的历史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四十年前，只有一个中国人民银行，中央银行也隶属于财政部。改革开放后，金融机构开始出现，金融市场开始复苏。40年后，今天的繁荣形成了。与此同时，随着金融市场的发展和金融机构的增多，金融机构从政府的行政权力中分离出来，形成了今天“一方三会”的专业监管模式。在这一过程中，中国金融与中国实体经济相互补充，相互促进，共同提高，为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做出了贡献。

展望未来，经验表明，只要我们坚持回归原点，优化结构，加强监管，以市场为导向，中国金融一定会出现新的局面，为中国经济发展做出新的贡献。

监管权力结构的变化

财经:金融工作会议指出，要加强中国人民银行的宏观审慎管理和系统性风险防范责任。你认为我们为什么要成立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

曹远征:国务院成立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是基于中国当前经济的实际情况。最重要的是，高杠杆率已经成为中国经济发展中的一个突出问题。为此，中央政府提出了供给方面的结构性改革，即“三比一、一减一补”和“一去一还”的去杠杆化。结构改革是一种战略安排，因此需要一个高级别的组织来进行部署和协调。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中“稳定”的含义是稳步去杠杆化，以防范系统性和区域性金融风险。

根据设立中国政府机构的惯例，委员会通常需要有一个实际运作的办公室。这一次，中央银行设立了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办公室，因为中央银行有一个货币政策和宏观审慎管理的工具箱，可以根据需要用来实现货币政策和宏观审慎管理的统一。在宏观审慎管理框架下，央行协调三个委员会开展相关业务，防范系统性和区域性金融风险。

《财经》:那么，未来三大会议的权力结构会发生什么变化？

曹远征:在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的统一安排下，央行主要实施货币政策和宏观审慎管理。今后，三中全会将主要在宏观审慎框架下进行日常行为管理和行为监管，形成覆盖整个市场的无缝金融监管体系，包括货币市场、信贷市场和资本市场的所有产品。通过这种方式，影子银行可以被纳入监管范围，这使得它变得透明。只有识别风险，才能控制风险，这就是监管的意义。

财经:这次会议确认了央行宏观审慎管理的责任。这与央行的货币政策有什么关联和区别？

曹远征:所谓的货币政策是一种总需求管理政策，形成于20世纪30年代经济危机之后。经济危机表明有效需求不足，因此管理总需求已成为宏观经济政策的核心任务。货币政策通过货币供给影响货币政策来调节总需求，尤其是作为反危机和反周期宏观调控的重要手段。

然而，根据中央银行的历史，中央银行存在于20世纪30年代的大经济危机之前。中央银行存在的原因是它们是最后贷款人，这意味着维持金融稳定。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央银行不仅有调节总需求的货币政策责任，还有维护金融体系稳定的责任，这是当代中央银行的自然属性。现在谈论宏观审慎管理，就是强调央行对自然金融稳定的责任。

由于金融稳定责任工具和货币政策工具是一套工具，央行应综合考虑经济波动和金融稳定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如果我们作一个更详细的区分，所谓的货币供给是调整总需求的问题，所谓的流动性紧张是金融稳定的问题，而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利率。因此，央行在考虑政策时，不仅要考虑总需求，还要考虑金融问题，将金融稳定目标与货币政策目标有机结合起来。金融稳定与宏观调控相结合是宏观审慎管理。为了更好地履行这一职责，有必要与三次会议进行协调。

《财经》:与历史相比，中国的金融监管经历了一个从整合到分离，再从分离到整合的周期。未来的趋势是什么？

曹远征:历史盘旋上升，但它从不重复自己。事实上，从中国金融改革的40年来看，在改革开放之前，中国是一个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一个以金融为主导的经济，没有金融市场和金融机构，因此它远离金融监管。是行政权力配置资源，所以是统一的，这与中国目前的监督有本质的不同。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随着我国金融市场的发展和机构的增多，金融专业监管的必要性日益增强，金融监管开始与行政权力分离。20世纪90年代初，随着资本市场的发展，证券市场监管首先从行政权中分离出来，中国证监会成立。随后，保险监管与行政权力分离，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成立；直到2003年银监会成立，才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监管体系。这是一个历史过程。在这一过程中，随着金融市场和金融机构的发展顺序和条件的不同，现有的监管模式逐渐形成。

目前，中国金融发展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为了适应发展的需要，金融机构也进行了转型，出现了交叉经营的局面，这也要求金融监管部门做出调整。然后，是从单独监督向全面监督的过渡。因此，我们可以看到，金融市场的发展是推动监管制度调整的动力，金融总是创新的，金融创新驱动监管创新，这是一个互补的过程，核心是防范风险。

支持体制改革

财经:全国金融工作会议提出要进一步深化金融体制改革。你如何理解这里的“深化”？与过去有什么不同？

曹远征:从中国金融改革的历史经验来看，市场导向是金融发展的不竭动力，因此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就是要坚持市场导向。

坚持市场导向是这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的重要原则之一。除了金融微观体制改革，它主要体现在利率市场化上。根据十八届三中全会的决议，利率市场化就是要形成一条完善的国债收益率曲线，这就要求国债要渗透到货币市场、信贷市场和资本市场，成为无风险收益率的基准。各种金融产品围绕这一基准形成一个期限、价格和结构相对合理的产品体系，从而形成一个金融市场体系。因此，金融改革必须与金融体制改革相协调。

第二，中国现在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其经济与世界经济高度融合，这也决定了中国金融必须国际化。事实上，人民币国际化就是这一趋势的反映。因此，这就需要资本市场的稳定开放和完善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从人民币国际化的角度来看，自去年10月1日人民币正式纳入特别提款权以来，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人民币汇率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人民币利率问题。因此，资本开放就是人民币本币的开放，中国的金融市场与国际市场是相通的。目前沪港通、深港通和债券通的实施反映了这一点。在“一带一路”峰会上，丝路基金增加了人民币资本；金融机构设立人民币资金；CDB与进出口银行达成的人民币安排，是人民币在资本项目下开放的具体体现。本次金融工作会议提出了人民币国际化，包括“一带一路”建设的金融创新，进一步指明了方向。

财经:一些分析人士认为，中国的金融体系已经从单方面推动要素自由化转向国有企业改革、金融改革和金融机构体制商业化改革。你怎么想呢?

曹远征:中国经济进入了一个新阶段，这决定了中国的改革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顶层设计、相互支持、全面推进已成为改革的重要特征。金融工作会议指出，去杠杆化最重要的是国有企业去杠杆化，核心是消灭僵尸企业。从这个意义上说，只有推进国有企业改革，才能为金融体制改革创造良好的环境。同时，金融体制改革要与金融体制改革相匹配。这次金融工作会议提出要防范地方债务风险。地方债务可持续性问题不仅是一个金融问题，也是一个金融体系问题。因此，只有金融体制配套改革才能为金融体制改革创造有利条件。

当然，中国金融机构需要深化自身改革，坚持完善现代金融企业制度，完善公司治理结构，优化股权结构，这也是本次金融工作会议的要求。

(实习生张寒也参与了这篇文章)

来源：简阳新闻